第441章 后顾无忧

　　 徐庶智珠在握，允文允武，更以“人在曹营心在汉”的典故而名垂后世，其间虽有后世文人杜撰加工，但其生平事迹，姜维不知早已商略过多少回，这是一位令他极其仰慕的谋士。

　　 他跳下马来，躬身抱拳道：“原是事母至孝、侠肝义胆的元直先生，天水姜伯约，在此拜见！”

　　 徐庶素以侠者自居，今闻姜维以“侠肝义胆”一词称呼，颇感高兴，青白的面孔终于露出一丝笑来，当下扶住对方双臂，细细打量起来。

　　 眼前的少年才俊健硕修长，剑眉星目，他便惊叹于姜维姿容仪表之余，又想到斯人甘愿舍弃在魏国的大好前程，举家投奔刘备，做了自己想做却不敢做的事，一时间，虽只第一次见面，但惺惺相惜之情油然而生，注视半晌，赞道：

　　 “时常在邸报中瞧见到君之名号，不想敢作敢当，甚至惊动到魏王曹操的天水幼麟，竟然如此年轻，真英雄少年也！”

　　 姜维不想徐庶对自己有这么高的评价，忙称“不敢”，两人寒暄片刻，马岱也下马来见，徐庶上下扫了两眼，赞道：

　　 “闻西凉马氏，人马无双，今观将军控马之术，飘逸绝伦，盖古今未之有也。”

　　 马岱脸颊一红，忙谦逊道：

　　 “非是某骑术多么了得，实在伯约近日做了两样马战重器，今日邀某相试耳，倒是让先生见笑。”

　　 话音落下，徐庶旋即想起在蒲元屋中所见，目光倏忽落在马岱身后棕马的腹部，只见自马背马鞍垂下一条皮绳，末端系着一只镂空的、似乎用于蹬腿的器物，观之与蒲元房间璧上所挂之物一般无二。

　　 “咳咳……”

　　 姜维低声道：“先生乃是陛下与丞相故交，自非外人，此物维自也无意相瞒…….但此处非说话之处，诸位请随我来。”

　　 他前方开路，辞别围观众人，带诸人来到一处僻静处后，方指着马道：

　　 “先生若是好奇，不妨上马一试。”

　　 徐庶也非扭捏之人，稍一拱手，不客套，手绕马项，双足一顿，猛然飞上马背。

　　 姜维拍手赞道：“先生好身手！可见马腹两侧马镫乎？双足可穿入其中再试。”

　　 徐庶依言，伸出双脚，左右穿入环中，这一穿入，只觉虽身处马背，也如踏上陆地一般，顿感平稳，他本就会骑马，稍一操控，便觉只凭双腿便能驾驭坐骑，双手就此解放，在马背上也能从容拔剑。

　　 徐庶伸直背脊，双手负背，来回飞驰了两圈，这才翻身下马，面上兀自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。

　　 恋恋不舍的目光自马腹移开，他忘了寒暄，疑问道：

　　 “有此物相助，骑手在马背上亦如履平地，战力岂止倍增，你是如何想到发现此物的？”

　　 姜维娓娓解释道：“军中有不少将士已经用了单边马镫，用以方便上下战马，某自小骑马，多历战斗，忽有一日想到，为何不能做个双边马镫，以马背为支撑，挂于战马两侧，如此不仅方便上下马，更能腾出双手全力操持武器。某有感于汉魏决战将至，这才试着研制这两样器物，前几日委托蒲大匠试制，制成后约了马兄相试，今日看来，果真有些效果。”

　　 “何止有些效果，简直乃骑兵战法之革新耳！”

　　 徐庶胸中激荡万分，一双星目死死盯住姜维，好半晌，长长吐出一口气：

　　 “此物若能推广到军中，必能大添异彩。世上骑马者成千上万，为何唯独君能想到这一点，莫非这世上真有生而知之者？”

　　 姜维嘴角微扬，心道：“我两世为人，自然多些见识。”但这层意思，显然不便明说。

　　 徐庶略平复下心情，又问道：

　　 “方才座下战马奔腾起势，脚力非凡，想必源自君另一项发明之故？”

　　 姜维也不迟疑，撩起一条马腿，将蹄下钉着一块蹄铁展示于他，介绍道：

　　 “此物名为蹄铁，本为战马长途跋涉时减少损耗所创，不想冲刺时也能使得威势更增，此乃意外之得。”

　　 徐庶盯着马蹄，除了细细观摩，更上前抚摸一番，他为人聪慧，稍一思索，便领会其中妙处。

　　 大抵战马的蹄部多是坚硬的角质，但再坚硬，面对尖锐石子，也会被快速磨损，战马蹄子一旦有损，便如瘸了一般，短期内不堪大用。

　　 故而骑兵对战马蹄子极为看重，仅在战时骑乘，平日里千方百计维护照顾。

　　 但若给战马镶嵌了保护马蹄的蹄铁，显然可以兼容恶劣地形，延长战马骑乘的时间，战时冲刺起来也格外雄壮。

　　 “玄德公、孔明与匈奴战于关外，匈奴势大，恐有白登之围，我才受孔明委托，千里迢迢赶来求援，不想适逢其会，遇到伯约发明这两样重器，你这两件重器造得正是时候！”

　　 一想到汉军主力与匈奴大军对峙于阳夏，情势危急，徐庶收起胸中惊憾，目光湛湛，径直表明来意道：

　　 “眼下若有一支铁骑，装备马蹄与马镫，昼夜检查，短时便可赶赴战场，救大军于水火！事态紧急，还请诸位不吝伸手救援。”

　　 姜维几日前便已经收到诸葛亮的飞鸽传书，当下硬应承道：

　　 “陛下与丞相既然有令，我等敢不从命？原以为马蹄铁与马镫将率先用于汉魏决战，不想却要先用于匈奴人身上了。”

　　 徐庶心神稍缓，忽又想到一事，踌躇问道：“如此，天水可即刻发派援军乎？只是，闻孔明留下兵马，是为了防备凉州郝昭，也不知此番东进，是否会使得天水空虚，让那郝昭有机可乘？”

　　 “先生有所不知。”马谡上前道：“此前马岱将军曾派羌人柯十三出访西海草原，前几日此人已经回转，带来治无戴同意出兵金铖，牵制郝昭的消息。今日先生既然传来军令，出兵一事，我等自然责无旁贷。”

　　 对于天水防务已有备手，可以抽调兵力一事，徐庶自感欣慰，但西羌之事，他倒是不甚了解，闻之目露闻讯之色，马岱见了，解释道：

　　 “前年我家兄长与伯约曾往西联络西羌，约定以丝绸换战马，促成两家结盟，恰逢曹真西征，杀灭了西海草原多少部族，双方接下血海深仇。今我军北伐，他作为盟友出兵策应，必不会多说一句。”

　　 马谡应和道：“不错，有他牵制，则陇西诸郡压力顿减，马岱将军之突骑营可开往前线支援。”

　　 徐庶这才明白此间原委，欣喜之下，问起马岱麾下有多少兵马。

　　 马岱不假思索，拍着胸脯，慨然道：“某麾下骑兵两千，尽可全数参战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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